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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第二章 ]

 

當我終於有力氣下床,跌跌撞撞地走向我的後背包,伸手摸索放在裡面的手機,我必須要打電話給馬克讓他帶我離開這個受詛咒的鬼地方!我掏出背包裡面所有東西,但手機卻不見蹤影。

「接受治療的時候是不能使用手機的。」泰勒護士睥睨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,我嚇了一跳立刻轉身,看見她捧著一個食物餐盤站在門口。

「總不能讓你們無緣無故就報警。」她輕輕笑了一聲,走進房間把餐盤放在床頭櫃上。

「把我綁起來還強迫我吃下莫名其妙的藥丸,這不叫治療。」我生氣地反駁,吃力地扶著點滴架想要站穩,我現在虛弱得根本無力反抗。泰勒護士面帶微笑走過來抓住我的手帶我回到床邊,而我的掙扎根本不值一提。

「等到妳那個噁心又糟糕的習慣戒掉後,妳會感謝我們的。」她眼裡凝聚著瘋狂,再一次把我壓到床上綁住我的手臂,用力的程度讓我覺得我的手腕要碎掉了,相信我,我非常清楚那是什麼感覺。

「那才不是該死的習慣!是上癮,妳這個蠢女人!」我對著她大吼,換來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我的臉頰上。

感受著臉頰上的刺痛,我垂眼看著她把餐盤放在我的大腿上,除了點滴之外,我的身體裡沒有任何食物,天知道我快餓死了。

「吃吧,或許可以讓妳冷靜一下。」她解開我的一隻手,再度變回原本親切的樣子。「雖然我很想要親自餵妳,親愛的,但是還有好幾個病人需要我的幫助。」她嘆口氣揉了揉眉心,伸手將一縷金髮往後撥,「妳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。」

餐點是一碗清淡的湯和一個麵包捲,也許是某個我不知道的米其林大餐吧。看見她離開房間後,我拿起湯匙保守地舀了一小口湯,我不想要一下子吃太多,否則一旦戒斷症狀來襲,那畫面就不太好看了。吃下大半的食物後,我解開另一隻手上的束帶,把餐盤放回床頭櫃上,吃力地站起來走回我的背包旁。

他們唯一沒有收走的東西是馬克給我的ZIPPO打火機,摸著上面的雕刻可以讓我鼓起一些勇氣。不過還有一個東西也會讓我覺得好過一點,當他們沒收我的手機時,他們並沒有發現我藏在背包裡的另一隻拋棄式手機。雖然是支很爛的手機,但至少還可以發訊息,最重要的,可以記錄我在這裡發生的鳥事。我一定會把手機藏得好好的,絕對不會離開我的身邊。

泰勒護士再出現時,她拔掉我手上的點滴後扔了一塊名牌給我。「妳最糟的症狀已經過去了,現在可以允許妳到其他地方走走,妳可以去看看其他病人還有餐廳,但是禁止外出。」她把塗著精緻指甲油的手伸進口袋裡,又掏出一把神祕藥丸。

我憤怒地瞪著她,儘管很想要一把揮掉那堆噁心的東西,但我知道最終還是得妥協。翻了個白眼,我抓過藥丸一口氣吞下去再張嘴給泰勒護士檢查,她這才滿意地離開繼續巡房。確定她走遠之後,我立刻衝進廁所,伸出一根手指挖著自己的喉嚨,只要是能自主的時候,我絕對不會吞下任何一顆藥的。

踉蹌著腳步回到床邊,再吃了一些食物後,我決定到勒戒所的其他地方晃晃,研究一下這個鬼地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。

 

走進大廳,宛如鬼城般的寂靜,彷彿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生物,直到轉了一個彎來到娛樂室,我差點沒忍住要衝上去抓住看到的每一個人,求他們幫我逃出去,但這些行屍走肉的人是怎麼回事?各個像喪失一樣坐在椅子上或是瞪著空氣,甚至有些還抱成一顆球來回搖晃,有兩個女孩專注地盯著彼此,這裡看起來還比較像是精神病院而不是勒戒所。

「看來妳的腦子還沒壞。」

身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,我嚇得抖了一下,轉頭看見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。

終於有個正常人,我差點喜極而泣地抱住她。

「是阿,我是維若妮卡。」我拍拍身上的名牌,幾乎忘記胸口上有這麼一個蠢東西,我看著她的胸口名牌寫著「漢娜」。

「我是漢娜,妳也沒有吃她給妳的狗屁藥?」漢娜示意我跟著她。

我們走到娛樂室的角落,剛好有一張空桌,我們背對所有人坐下來,開始交換目前得到的所有資訊。

漢娜對海洛因上癮,她的手臂上都是滿滿的針孔,不過她應該是剛成癮沒多久,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還沒有像個典型的毒蟲,她的家人把她丟來這裡,所以我們算是在同一條賊船上了。

整理了得到的新資訊後,我們試圖推敲出這裡的目的是什麼。

「就我所見的,」漢娜轉頭看了一眼,挪到更靠近我的位子上「那些藥丸會讓我們變得像這些人一樣。」她比向其他病人,彷彿是在火星上一樣晃悠。「最後就消失了。」

「什麼叫就消失了?妳是說被放出去嗎?」她的最後一句話警醒了我,我伸手玩起桌上的拼圖一邊問,漢娜也幫忙找著下一塊拼圖,但她卻搖搖頭說。

「我隔壁間的傢伙,我有看見他回房間,但是隔天他就消失了,像是完全不存在,沒有任何一點痕跡欸。我問了那個賤人他去哪裡,但她只用個白癡的笑來打發我。」漢娜嘆口氣,用手撐著頭看我,露出了疲倦的笑容。「幫我個忙,務必注意自己的安全,能跟人好好說話的感覺真的很不錯。」

「妳也是。」

語畢,我們告知了彼此的房間號碼和位置後,便離開走向各自的方向。其他地方應該也沒什麼重要的了,我決定回房間看看那隻破手機還能怎麼幫助我。

我傳了簡訊給馬克,盡我所能的告訴他這裡的情況有多荒謬,但卻一直錯誤發不出去,看來這裡沒有訊號可以傳送我他媽的訊息。

幸好,這個網站還可以用,所以我打算在這裡記錄下所有的事情。

 

聽見腳步聲,我迅速把手機藏進口袋裡,一抬頭正好看見泰勒護士走進來,和之前一樣,討厭的微笑及手上的餐盤。

「妳見到了漢娜。」她拍了拍床邊要我過來坐下,我順從她的指示坐在床邊,她把餐盤放在我腿上並往後退幾步。「她是個挺麻煩的病人,我希望妳別聽從她的任何愚蠢想法。」她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溫度計,確認我的體溫後她點點頭然後盯著我慎重地說。

「我覺得她還挺不錯的。」我咬了一口冷掉的三明治,含糊不清的對她說。「能和別人說話的感覺很好。」再咬了一口,我努力忽略泰勒護士射來的警告視線,看來我似乎是踩到了地雷。

「是嗎?好吧,我很高興妳交到了朋友。」她輕輕笑了一聲,從口袋裡拿出一把藥丸放在餐盤上。「記得要吃藥。」她微笑著拍拍我的頭便離開房間。

我挑眉瞪著那一堆藥,她為什麼不看著我吃下去?有這麼趕時間嗎?我抓住這個機會研究了那些藥,我把其中一個膠囊拆開,驚訝地發現裡面是空的。我立刻把其他膠囊也拆開,每一個都是空的,一點藥粉都沒有,就只是空膠囊而已,難道這些藥只是用來吃心安的嗎?

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,還沒吞下去我立刻吐了出來,這個味道簡直跟屎一樣!不是說喝起來很水或是過期酸掉之類的,而像是有人在裡面加了水藻一樣噁心。我仔細攪了攪果汁,發現了一些碎末漂浮在上面,和剛才的空膠囊聯想到一起,我立刻把果汁丟到旁邊,再檢查了一下我的三明治,還好裡面沒有被加料。我吃完三明治,走到浴室把果汁倒進水槽裡。

「妳還挺聰明的,小毒蟲。」身後突然傳來泰勒護士的聲音,我立刻抬頭從鏡子看見她就站在我後面,雖然面帶微笑,但眼裡凝聚的瘋狂藏也藏不住。「妳和漢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。」她從口袋拿出一支針筒和一瓶液體。

「哈,我們絕對不會盲目地吃下任何妳強迫我們吃的東西。」我拿起空的玻璃杯防禦,只要她一接近我,我就會敲碎玻璃來攻擊。

泰勒護士裝好針筒後只是看著我,一隻腳在地上不停地打著拍子,似乎在等著什麼。我揚起眉毛盯著她,一股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,瞬間刺骨的劇痛襲來,我吐出了剛才吃下的所有食物。

「妳應該要把剛才的藥吃掉的。」她鄙視的話交錯在我的乾嘔和嘔吐聲中。她跨過我吐出來的穢物蹲在我身邊,我揮出軟綿綿的一掌,但輕易地就被她擋開,她慢慢地把針筒戳進我的手臂。

「看,只要妳拒絕吃藥,戒斷症狀就會上來,我只是想讓妳吃藥而已。」打完針後她扶著我站起來。

「然後呢?變成跟他們一樣的空殼?」我搖搖晃晃地推開她,用僅剩的力氣靠在水槽邊不讓自己跌倒。

「難道妳寧願繼續當個毒蟲?」她嗤笑一聲,對著我聳聳肩。「妳自願來到這裡,妳哥哥也簽了文件,妳現在屬於我們監管。」她再次走過來環住我的肩膀,半拉著我回到床上。

「如果他知道妳們是這樣對待病人,絕對不會把我留在這裡。」我惡狠狠地回嗆她,想要掙開她的手,但她把我壓上床躺好,還拍了拍我的頭。

「我會離開這裡,把妳們的惡行公諸於世。」我對著她吐了一口口水,真希望剛才的嘔吐物還有一些殘渣。

「妳當然可以試看看。」她拿了一條毛毯蓋在我身上,認真地協助我上床睡覺。「很多人都這麼說過。」她哼了一句,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。

正當她準備要出去時,我想起漢娜說過的話。

「那些消失的人去哪裡了?」

我的疑問讓她突然停住腳步,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偽裝的冷靜。

「妳們放他們出去了嗎?還是對他們做了什麼?」我努力施壓,看來她很不喜歡這些問題。

「我們治好他們了。」

泰勒護士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回答便頭也不回地離開,我躺在床上嘆氣,我的胃好似隨時都準備清空吞進去的任何食物,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一些安慰,什麼都好。在認識泰勒護士後,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淚,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排山倒海席捲而來,讓我哭得不能自己。

「妳會慢慢習慣的。」漢娜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哭泣。

看見她站在我的門口,我立刻收住情緒。

「只要吃幾次藥減緩症狀就好,我發現吃過一次之後就好很多了。」她遞給我幾張面紙整理自己。

「真的嗎?」我抽著鼻子抬頭看著她。

漢娜點點頭,從口袋拿出一根香菸。「這裡不難拿到菸。」她的手指夾著香菸對我說,「但是要拿到打火機真他媽的難啊。」她把香菸放進嘴裡叼著。

聽見她的抱怨,我從口袋拿出馬克給我的ZIPPO打火機。

「我沒看錯吧!」漢娜不可置信地瞪著我,仿佛我召喚出耶穌之類的。

「我哥哥給我的,他的幸運打火機。」我彈開上蓋,將打火機遞到漢娜面前,她笑著接過點燃香菸,深深吸了一大口再慢慢地把菸吐出來,滿足地嘆了一口氣。

「妳會沒事的,維若妮卡。」漢娜抖了抖手上的菸,一些菸灰掉落在我的房間地板上。「別擔心,我走之前會清乾淨。」她蓋上打火機的蓋子交還給我。

「妳好像很自在的樣子。」我摸了摸打火機上的雕刻,隨後便收進口袋裡。「妳來多久了?」終於恢復點力氣可以坐起來。

漢娜想了一下,吐出一口長菸,似乎是在計算過去多少日子。

「兩個月?好像吧?我不確定。時間在這裡很混亂,除了要應付戒斷症狀和賤人護士,還有經營這個地方的混蛋,時間根本就他媽的亂七八糟。」她依依不捨地吸吐最後幾口菸。

「辛克萊?」看見漢娜點頭,我才告訴她我來這裡的第一天的不好回憶。「我到的那天晚上他有過來,我想應該是他沒錯。」

「是嗎?還真新鮮,我從來沒有看過他跟賤人護士以外的人說話,還總是拿著雨傘到處亂晃,他媽的怪人。」漢娜疑惑地挑眉,站起來把菸屁股扔到地上踩熄。「等妳好一點,要不要來我房間看看?我有一些沒有加料的食物和飲料。」她坐回床上期望地看著我。

「當然好啊。」我興然接受她的邀請。漢娜笑著點頭,清理地上的證據後對我揮揮手便離開我的房間。

 

我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嘆氣,真希望除了呆坐之外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。正當我思考著下一步的打算時,房門被輕輕敲了一聲,我以為又是泰勒護士,但令人意外地卻是另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護士。

「呃,維若妮卡?對嗎?」看見我遲疑的點頭,她笑著走進來。「護士長把我調過來服務妳,今天有好幾個病人要入住。」這個新護士的笑容和泰勒護士刻意的笑完全不一樣。

「妳也會強迫我吃藥和打針嗎?」我不會讓她有這個機會的。

新護士聳聳肩,走進房間關上門。「我沒有計畫要這麼做,而且她說了妳已經用過今天的藥,我只是來確保妳不會殺了自己或是做什麼危險事情。」她走到床邊替我量體溫和檢查脈搏。

「好吧,我還在好好的這裡。」

突然,一聲尖叫打破了我和她之間詭異的尷尬,新護士抬起頭看了我一眼,不發一語地走出房間,快速跑向走廊。我費力地起身,踉蹌著腳步走到門邊,正好看見一個男人從他的房間裡被拖出來。

「不要!拜託不要!拜託!」他不停地大喊,他的樣子沒比喪屍好太多,非常瘦弱,大概再過幾天就會餓死的樣子。

「沒有人從那裡回來過!!拜託不要!!」他用盡所有力氣扒住門框,不讓自己被護理員拖出房間。

「布朗先生,你知道你必須要配合我們。」泰勒護士從男人的房間走出來,臉上的招牌笑容被明顯的惱怒取代,她使勁地想要把男人的手拉下來,顯然已經失去耐心。

「打斷他的手,不能讓辛克萊先生等太久。」

隨著兩聲響亮的「啪嘰」,布朗先生發出痛苦的尖叫,護理員折斷他的兩隻手臂,拖著他一路往走廊深處去。

 

我悄悄退回房間裡關上門,努力平復著紊亂的呼吸,忍住不要再次嘔吐。我下定決心一定要逃出這個該死的鬼地方,發生在布朗先生身上的事情一定也會發生在我身上。我發誓一定會逃出去,一定要揭露這裡噁心骯髒的虐行給這他媽的世界看看。

 

原文:If You're an Addict Stay Away from Sombra Rehab Center (Part 2) by Voodoo_Clerk

https://www.reddit.com/r/nosleep/comments/q053ig/if_youre_an_addict_stay_away_from_sombra_rehab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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